【三國】

第五回 群龍會首  第九節 水鏡奇人

闞狄回過頭,接住了突然倒下的司徒傷袖,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也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闞狄依稀聽過這個名字,一時間卻想不起他究竟是誰,喃喃的道:「郭嘉?」

魯瑜叫道:「真的是郭嘉嗎?」說著便探頭往闞狄注視的方向望去,那人形貌打扮確實與水鏡奇人譜上的郭嘉圖像相同。郭嘉身邊除了大軍,還有一個身披戰袍的女子,女子身前立著一把比人還高的巨弓。

郭嘉看也不看林中眾人,羽扇輕搖,向司馬懿笑道:「司馬公子,久違了!」

司馬懿哈哈一笑,道:「不是聽說郭大軍師成日躺在床上養病,原來是託病到江東來賞山啊!歡迎歡迎!」

郭嘉笑道:「上回見面時,司馬公子不是說要好好喝杯茶聊聊?這回司馬公子卻又無暇分身,看來這杯茶是沒機會喝啦!」

司馬懿笑而不答,身邊的老馬此時撿起了一把長槍,掂了掂重量與距離,便往山崖上郭嘉射去。女弓手以雙足撐開巨弓,一箭射向槍尖,一箭一槍雙雙落地。蒙面人驚呼道:「這一箭……」說著,轉身奔進樹林,叫道:「我幫你們殺出一條路,你們快逃!」

皇甫殘聲悠悠醒來,只覺有些虛弱乏力,卻不知道自己怎會倒在闞狄身上,眼前又怎會是這樣一個戰場。皇甫殘聲望著蒙面人手裡的長槍與地上屍體的傷痕,只覺似曾相識,忽然想起了孫靈失蹤的那個夜晚,叫道:「你……這槍法,是你!孫姑娘呢?」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叫眾人聽得一頭霧水,卻也聽得清清楚楚,那是皇甫殘聲的聲音。蒙面人回過頭見皇甫殘聲突然摘下面具,聲音、態度大不相同,搖頭道:「若不是被那個小丫頭纏的受不了,我怎會發神經來這裡看司馬懿和郭嘉泡茶?」

皇甫殘聲喜道:「孫姑娘可平安嗎?她現在身在何處?」

蒙面人道:「這些慢點再說,我先送你們出去!」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山崖上的郭嘉卻冷冷的道:「想走?沒那麼容易!今日誰也別想生離此地!」

皇甫殘聲莫名其妙的望向山崖上的郭嘉,卻見他羽扇一揮,滿天磷粉飄飛。皇甫殘聲急忙避氣,將外袍甩脫,一陣急旋,將磷粉彈開。魯瑜恰好閃身到皇甫殘聲身側,避過一劫。其他人磷粉沾身,立時動彈不得。郭嘉制住眾人之後,下令進攻,只見黃祖軍來的那條山道上湧入大批兵馬,早已潰不成軍的黃祖軍與黃巾紛紛逃竄。

郭嘉望著蒙面人,冷笑道:「就算蒙著面,我也知道是你!」

蒙面人笑道:「郭大軍師眼花啦!我只是個普通的莊稼人啊!」

聽他如此裝模作樣,皇甫殘聲與魯瑜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才發覺其他幾人動彈不得,連表情都顯得十分僵硬。皇甫殘聲正要走向祁燕城,卻見手上拿的是一件陌生的黑衣,而非慣穿的白袍,不由一愣。皇甫殘聲這時才發覺臉上有些異樣,伸手拿下那張白絹面具,疑惑的道:「這是怎麼回事?陛下……公子呢?」

蒙面人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是普通的莊稼人,什麼都不知道!」

山崖上的郭嘉笑道:「好吧!就當我認錯了,但這一箭你絕對不會認錯的!」郭嘉身邊的女弓手聞言,再度撐開巨弓,搭上一根巨箭。只見郭嘉手中羽扇在箭簇上一拂,箭矢便亮起了金光。

那一箭的威勢十分驚人,射到空中時忽然散成八枝,分往眾人射去。眾人不是無法動彈,便是閃避不及,紛紛中箭,連司馬懿與老馬都無法倖免。唯有蒙面人撿起地上的一把斷劍,及時格開一箭,朝著山上大叫道:「住手啊!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老馬神情有異,目光直直的望著山上,竟沒有絲毫動作。司馬懿見山上眾弓手在郭嘉指揮下開始放箭,將背後的長劍拔出,插在地上。一陣狂風自劍上呼嘯而出,不但掃開了箭矢,更解開了祁燕城等人身上的束縛。皇甫殘聲這才發覺到林外司馬懿的存在,叫道:「老馬、鄭公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祁燕城與闞狄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魯瑜尷尬的道:「呃,我們方才和那位『鄭公子』有些生意上的誤會……」

司馬懿不耐煩的道:「少在那裡裝瘋賣傻了!郭嘉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想活命就各憑本事吧!」

皇甫殘聲不解道:「什麼?」

祁燕城搖頭道:「有什麼問題等離開這裡再說吧!」祁燕城見郭嘉的大軍源源不絕的湧來,他的法力卻非無窮無盡,當機立斷的道:「我先走一步!你們快點跟上!」說完,祁燕城在皇甫殘聲肩頭一拍,整個人忽然沉入地底。

皇甫殘聲讚歎道:「厲害!這就是遁地之術嗎?」

魯瑜叫道:「等等!我現在體力未復,你不能一個人先走啊!」但祁燕城早去得遠了,什麼也沒聽到。闞狄搖搖頭,道:「我一個人走是可以,但是……」

甘寧低聲道:「兄弟,別管我,你去吧!」

闞狄道:「大哥認為我是這種人嗎?」

「大家一起殺出去不就好了?」皇甫殘聲不知眾人這一夜的經歷,神采飛揚一如平日。他見眾人都沒有意見,便以足尖挑起地上的一柄長槍,奔出了樹林,向一旁的黃巾軍笑道:「這位兄弟,借你的馬一用。」說完,便將那人挑下馬來。皇甫殘聲躍上馬背,長槍揮掃,驚人的槍勢翻翻滾滾的掃開附近士兵,他覷準了騎馬的人,將之一一挑下馬,魯瑜、闞狄、甘寧連忙上馬,跟在皇甫殘聲後頭。

皇甫殘聲見蒙面人在老馬與司馬懿身邊不住翻滾,看似狼狽實則遊刃有餘的擋開箭矢並護住老馬,搖頭道:「這位先生,要不要一道走?」

蒙面人叫道:「你要救我啊!我只是個普通的莊稼人而已啊!」

皇甫殘聲啼笑皆非,轉向司馬懿與老馬,道:「鄭公子、老馬,你們不走嗎?」

老馬呆呆望著山崖,似乎沒有聽到。皇甫殘聲俯身拉住老馬的衣領,欲將他提上馬背,卻發覺提之不動,反而險些落下馬來。便在此時,一個人策馬疾馳而來,將一個長形布包丟向蒙面人,叫道:「爹,接住!」

蒙面人跳了起來,罵道:「臭丫頭!誰叫你來的!」

來人正是孫靈。孫靈叫道:「我在外頭等了好久,擔心爹所以進來看看嘛!」

蒙面人跳腳道:「你爹要你擔心?你是擔心那個什麼公子吧!」

孫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皇甫殘聲正與老馬僵持不下,又驚又喜的叫道:「皇甫公子!啊!還有馬大叔!鄭公子!」

「阿羅摩!」皇甫殘聲後頭的闞狄叫了起來,卻是認出孫靈便是小妹阿羅摩。闞狄叫道:「你怎麼在這裡?」

孫靈喜叫道:「大哥!你也來啦!」

眼看著這群人就在戰場上認起親戚來,司馬懿無力的垂下頭,決心不踏進這團渾水攪和。皇甫殘聲苦笑道:「孫姑娘,戰場兇險,你實在不該闖進來的。我們快走吧!」說完,皇甫殘聲轉向司馬懿道:「鄭公子,你也勸勸老馬啊!」

司馬懿搖搖頭,道:「你看不出他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嗎?」

便在此時,山崖上的郭嘉一聲長笑,只見女弓手再度撐開巨弓,郭嘉羽扇再揮,那一箭便在空中化成了九箭,向眾人飛射而來。皇甫殘聲堪堪避過那一箭,卻見蒙面人閃開之後反手接住射向老馬的那箭,接著一肘敲在老馬頭上,罵道:「臭傢伙!你給我醒一醒!」

眼看司馬懿中了兩箭卻全無逃跑之意,皇甫殘聲心中疑惑,問道:「鄭公子似乎成竹在胸,不知有何脫身之策?」

司馬懿道:「走也走不了,為什麼要脫身?」

郭嘉笑道:「你的算計僅止於此嗎?司馬懿!」

皇甫殘聲轉頭望向郭嘉,問道:「那位又是何人?」

郭嘉以扇掩面,輕笑道:「今日得見皇甫氏雲濤槍法再現江湖,若能再配上青龍槍,郭嘉眼福不淺!」

青龍槍原叫藍瑩槍,乃是皇甫嵩的獨門兵器,也是唯一一件能將雲濤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的兵器,向來與白玉琴收在同一個木匣中。但前夜皇甫殘聲將木匣留在馬車中,恢復意識之後已是一片兵荒馬亂,壓根兒不知槍到哪兒去了。皇甫殘聲不想多提此事,喔了一聲,只道:「原來是水鏡奇人,久仰大名。」

郭嘉笑道:「既是相見恨晚,皇甫公子不如就上來聊聊吧!」

皇甫殘聲見前方橫著一整片烏壓壓的大軍,長笑道:「這有何難?便請稍候片刻!」

蒙面人一擊掌,叫道:「好!有志氣!難怪我女兒會看上你!」

皇甫殘聲聞言差點失手掉了槍,決定不提此事為妙,提槍斜指郭嘉,低聲道:「先生,快上馬吧!」

蒙面人搖搖頭,擋在老馬身前。在外頭的祁燕城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奪了一匹馬,周身環繞著四把火焰飛劍,神威赫赫的衝了過來,黃巾與郭嘉軍紛紛閃避。祁燕城舌綻春雷,大喝道:「你們走是不走啊!」

「當然要走!」闞狄說完,雙手各拍孫靈與皇甫殘聲的馬頭一下,兩匹馬立時不聽使喚的往祁燕城的方向奔去。馬匹才奔出幾步,後頭郭嘉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就是你的算計嗎?周都督!」

藍色磷粉再次從天飄降,疾馳中的馬匹突然間停了下來,皇甫殘聲與魯瑜勉強穩住身形,闞狄等人則飛出馬背,動彈不得的跌在地上。那熟悉的九枝金箭再度射來,所不同的是這次金箭與尾端金芒竟形成了一頭鳳凰的模樣!祁燕城見狀,忙運使飛劍頂住鳳凰,四把飛劍與鳳凰一觸,俱化為黃符消失。眼看鳳凰之勢凌厲無比,皇甫殘聲倒抽一口涼氣,不退反進,竟自馬背上躍起,挺槍橫掃那頭鳳凰!

這一招橫掃千軍本來威力極大,怎奈皇甫殘聲手中的槍只是凡品,槍尖甫一觸及鳳凰,整個槍身便碎了成數十片。皇甫殘聲反應極快,立時運起龍脈之力,龍形青光正要衝出,皇甫殘聲忽覺身子一軟,彷彿在半空中被人扯了一下般,龍脈之力竟爾消失無蹤!

皇甫殘聲全未料到有這番變故,在鳳凰撞擊之下口噴鮮血,身子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皇甫殘聲勉強回過頭,望向那股吸力的來源,卻見郭嘉以扇遮面,目光盯在自己身上。皇甫殘聲只叫得出一個「你」字,便手足無力的仆跌在地。

郭嘉移開羽扇,微微一笑。

魯瑜見鳳凰往地上眾人直撲而來,一咬牙,奮起餘力手按地面,滿地石礫激射而起,化做一道石柱頂住了鳳凰。皇甫殘聲跌得較遠,一時間又無力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鳳凰緩緩破開石柱,往眾人疾射而去。

便在此時,皇甫殘聲發覺鳳凰突然散開了。其中七箭消失無蹤,剩下的兩道金光分別射中了蒙面人與孫靈。孫靈雖然痛得大叫了一聲,箭矢卻只是插在她肩上,足見這一招已無先前的威力。

一個雄渾有力的男子聲音自眾人後方的山壁上傳來,呵呵笑道:「魯二當家,我今天倒是對你刮目相看了。」

皇甫殘聲等人一聽便認出那是周瑜的聲音。魯瑜對這聲音更是熟得一聽便覺毛骨聳然,轉頭見後方山崖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座紅色紗帳,乾笑道:「好說好說,學藝不精,讓都督見笑了。」

周瑜冷笑道:「既然學藝不精,就別跟著這群人到處鬼混啊!」

魯瑜羞慚道:「我會回去閉門思過!」

周瑜哼道:「你還有臉回來?」

魯瑜一窒,小聲道:「我、我會回水鏡學院閉門思過!」

周瑜冷冷的道:「你真的還有臉回去?」

魯瑜被他罵得無話可說,唯有低頭。周瑜轉向郭嘉,道:「你假黃巾之名偷渡了一批人過來,真以為我看不出嗎?我一直詐做不知,只為引你過來送死罷了。」郭嘉不答,周瑜又冷笑道:「不過,今天若非有司馬公子作餌,也釣不出你這條大魚!」

這時,司馬懿微笑道:「你和山越聯手,不只威脅到江東,更影響到司馬家在江東的生意,在下實在不能袖手旁觀啊!」

皇甫殘聲這時總算確定這人真是司馬懿,揚聲道:「司馬公子怎會甘為鉤上的大餌?」

司馬懿笑道:「能釣上郭大軍師,冒點險是值得的。再者,又有周都督的一筆好生意可作……」

周瑜哼道:「魯二當家,你可知道你為江東惹來多大的麻煩?」

郭嘉笑道:「十萬兵馬是吧!」

魯瑜咬牙道:「也不過就是十萬兵馬而已嘛!我會負責的!」

司馬懿笑道:「好氣魄!不愧是江東魯家的第二把交椅!」

周瑜道:「十萬兵馬雖然不多,但要一時之間湊出這麼多人倒也麻煩。司馬公子,這一萬兵馬就權充前金吧!」周瑜雙掌一拍,兩側山道上傳來整齊一致的拍掌之聲,雖不見人影,但掌聲有如雷鳴,一萬之數恐怕不是虛言。郭嘉軍聞聲,已嚇得臉色鐵青。緩緩的,一隊旗號鮮明的精兵自山道上走來,隔著眾人與黃巾的殘兵敗將與郭嘉大軍對峙。

司馬懿哈哈笑道:「這一萬兵馬就請郭大軍師好好享用吧!小弟恕不奉陪了。」說完,司馬懿便往周瑜的方向而去。

郭嘉冷冷的道:「好個奸商,算盤打得真精!可惜,你還是少算了一步。」司馬懿挑了挑眉,正待反唇相譏,卻似又想到了什麼,陷入了沉思之中。

周瑜忽道:「魯二當家,你還要和這些低三下四的人廝混嗎?」

魯瑜不敢去看「那些低三下四的人」的臉色,垂首道:「和這些人在一起,我學到了很多。」

周瑜哼了一聲,山道上走出四人,牽著一匹馬,態度恭敬但面無表情的請魯瑜上馬。眼看著魯瑜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上了馬,皇甫殘聲嘆道:「魯二當家……」

魯瑜低聲道:「皇甫兄,該面對的我還是要面對。」

皇甫殘聲搖頭道:「但你的選擇看起來不像是面對。」

祁燕城大聲道:「是啊!你這看起來比較像被捉拿回去吧!」

魯瑜一愣,吶吶的道:「但是,這裡這麼多人,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啊!」

皇甫殘正色聲道:「二爺,你就竟是要對江東負責,還是對自己負責?」

魯瑜道:「我都要負責。」

皇甫殘聲道:「那我這麼說吧!你要回去當那個看似威風、卻在周瑜這些人面前抬不起頭的紈褲子弟魯二爺,還是你要留下,和我們一同闖蕩江湖,靠自己的力量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皇甫殘聲明白說出了魯瑜的處境,魯瑜羞慚之下突然想起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明白她對自己與皇甫殘聲為何會是截然兩樣的態度。一思及此,魯瑜一咬牙,舉頭叫道:「多謝周都督賜馬!」說完,掉轉馬頭,雙腿一夾,馳向眾人。

周瑜冷冷的道:「決定了就沒有後悔的機會啊!魯二當家。」

看著魯瑜策馬奔來,司馬懿忽道:「糟了!」

周瑜輕笑道:「老四,眼前有一筆生意你作不作?一萬兵馬送你,怎麼用,也隨你。」

郭嘉哈哈笑道:「可以啊!司馬家在江東的產業就交給你了,我吃點虧無妨。」

眼看局勢突然逆轉,司馬懿與周瑜攜手對付郭嘉之局竟變成了黑吃黑,眾人盡皆變色。司馬懿本以為這次有周瑜之助,對付郭嘉是十拿九穩之事,卻沒想到周瑜竟放著江東的大敵不管,決定先行下手將他拔除。司馬懿精於計算,早算完了場中所有可用之兵與機會,卻還是想不出要怎麼從郭嘉、周瑜與萬餘兵馬的圍殺中逃脫的方法。司馬懿縱橫江湖,一向只有他佔人便宜的份,敗得這麼慘、敗得這麼徹底,卻還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一個人一生有幾次一敗塗地的機會?

萬念俱灰之下,司馬懿仰天長笑道:「我司馬懿作了一輩子交易,這樣的黑吃黑還是第一次見到,水鏡奇人果然名不虛傳!」

皇甫殘聲低聲問道:「司馬公子,你還有計嗎?」

司馬懿緩緩搖頭,臉上第一次不帶任何笑容。

祁燕城忽道:「司馬公子,不知道你的命值多少代價?我們這裡有筆生意想和你談談。」

司馬懿不抱任何希望的看著祁燕城,道:「你有什麼?」

祁燕城道:「我可以保你出去。有個地方只有我們能去,一萬兵馬卻到不了。」

司馬懿冷冷的道:「當然,黃泉地府只有我們能去。」

祁燕城哈哈笑道:「方向是一樣,不過沒那麼遠。唉!師父教我不能乘人之危,就用你的友誼來換你的一條命,如何?」

聽祁燕城說得如此有把握,司馬懿便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仰天大笑起來。旁邊的蒙面人卻笑得比司馬懿更加誇張,怪叫道:「我聽錯了嗎?哪個傻子會跟司馬懿談朋友?」

祁燕城篤定的道:「我就想試試。」

司馬懿慢慢止住了笑聲,冷冷的道:「空口白話,你不怕收不到帳?」

祁燕城哈哈一笑,道:「我既然敢開這樣的價,就是拿你當朋友了。」說完,祁燕城轉向魯瑜與闞狄。闞狄聳了聳肩,露出了無可無不可的表情。魯瑜甫下定了決心,只覺得神清氣爽,滿面的笑容的朝著祁燕城點了點頭。皇甫殘聲雖然不知三人曾合作在戰場上掘出一條地道,但他見過祁燕城的遁地之術,細思其言便猜出了祁燕城心中的打算。皇甫殘聲眼望著山崖上的兩位水鏡奇人,暗想道:能否擋下郭嘉的磷粉、女弓手的箭與周瑜的金針恐怕會成為眾人能否逃脫的關鍵。

看著祁燕城等人臉上的笑容,司馬懿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安心,感慨的道:「想不到我司馬懿一生算計人,還有人要交我這個朋友!很好!很好!」

祁燕城、魯瑜、闞狄相視一笑,祁燕城道:「皇甫公子……」

「你們放手去作吧!後面我會擋下。」皇甫殘聲臉上笑得輕鬆,心中卻知這一答應下來,實與送死無異。郭嘉的磷粉與周瑜的金針倒還罷了,女弓手那九箭合一所形成的鳳凰委實太過驚人,他已是強弩之末又忌憚郭嘉不能使用龍脈之力,就算以肉身為眾人之盾恐怕也沒有多大用處。皇甫殘聲注視著祁燕城、魯瑜、闞狄、孫靈,這些人是他的朋友,雖然時日尚淺,卻都曾生死與共。

他怎能辜負這些人?

「這就是逞強了!」祁燕城哈哈一笑,兩旁土石往眾人頭頂升起,彎成弧狀,祁燕城笑道:「這個如何?」

見下方忽起變異,金針、磷粉與鳳凰同時襲向司馬懿。叮叮之聲連響,密如集雨的金針盡數被祁燕城的石牆擋下,但還是有少許磷粉穿過石牆的縫隙飄下,祁燕城立時動彈不得。

由於祁燕城是將眾人腳下的大片土石升起,化為石牆,因此三丈之內的地面都已下陷。連同司馬懿、老馬、甘寧、孫靈與蒙面人在內,眾人身形疾速往地下大洞落去。皇甫殘聲早有準備,一見石牆升起便抽出摺扇,躍上石牆,全神貫注的迎向鳳凰。

孫靈跟著往石牆躍去,叫道:「皇甫公子!我來幫你!」

皇甫殘聲唯恐她有失,一驚之下,一道青色劍氣自指尖射向鳳凰!這是端木挽瀾的不世之招「三尺秋水」,皇甫殘聲一直受限於功力與心境而無法練成,想不到此時竟突破了自身的侷限。皇甫殘聲已是第二次對上鳳凰,上回雖然已經察覺鳳凰的弱點在於前胸,卻是力不從心。這回皇甫殘聲手腕一偏,劍氣立時摧枯拉朽的突破鳳凰身軀。但鳳形金光並未消散,皇甫殘聲卻覺鳳凰體內有一股強大的吸力,不但吸收了劍氣,更將他往鳳凰拖去。皇甫殘聲這才明白前胸的破綻乃是陷阱,若非劍氣遠較一般兵器更長,此刻他已被捲入鳳凰中撕扯得四分五裂了。

皇甫殘聲左掌一推,正想借力後退,卻見下方孫靈持槍往鳳凰前胸刺去。皇甫殘聲知道自己若是退開,孫靈必死無疑,無奈之下,右手加催勁力,劍氣源源不絕的灌入鳳凰體內。被鳳凰的吸力扯過去的同時,皇甫殘聲左手拇指割開了食指指尖,便欲以儒門禁招「凝血成劍」在鳳凰內部直接將之摧毀──無論成敗,皇甫殘聲都沒有倖存的可能。

「臭小子!誰叫你拿命去換?你照顧好我女兒就是了!」便在此時,皇甫殘聲感覺到肩膀被人踩了一下,力道之大,竟卸脫了他的右肩。三尺秋水瞬間消失,皇甫殘聲的身子也隨之往洞中落去。

孫靈驚呼道:「爹爹!」

蒙面人借著一踩之力躍到鳳凰上方,喝道:「看清楚!鳳舞九天是這樣破的!」蒙面人提槍在鳳凰後頸連刺九下,在石洞闔上之前,皇甫殘聲依稀看見鳳凰變回了九枝箭,與蒙面人一同墜落在石洞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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