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騎士】

Diary, K


法師的家很暗。隊長也不管法師看起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硬是把他拖了出來。不過,法師看到米娜阿姨的情況時,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十分耐人尋味了。

「這倒是蠻有意思的,是新型態的法術啊!」

我說出了剛才的觀察結果,「是聖法術和死靈法術嗎?」

法師有點驚訝的看著我,「你也是個法師?」

「我是自然之女,這不是我熟悉的法術。」

「原來是個德魯伊教徒。」

「我比較喜歡被稱為女巫。」

法師不理睬我認真的回答,轉向警備隊長,「去找教堂那老鬼過來,這是他的業務。」

波佛鎮的神父來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哥里亞提。幸好他沒有卡洛斯神父愛傳教的壞習慣,不過他和卡洛斯神父一樣不會行使自然神蹟,所以哥里亞提神父一看到米娜的情況就搖頭。

法師從鼻孔裡擠出了一絲冷哼,「你總該有聖徽還是什麼吧?」

哥里亞提神父恍然大悟,取出了聖徽交給雷斯塔。法師將聖徽按上米娜的身體,米娜尖叫著、掙扎著,接觸到聖徽的皮膚冒出了陣陣的白煙。

哥里亞提神父顫抖著說:「那是詛咒啊!」

法師聳聳肩,把聖徽拋了回去,說:「所以不干我的事了。你們去找個真正的牧師吧!」法師把「真正的」三個字說得特別響亮。

「哪裡有真正的牧師呢?」

「芬寧堡或許有機會吧!」

卡夏爾皺著眉,說:「可是芬寧堡那麼遠,米娜阿姨現在又是這個樣子,要怎麼送她過去呢?」

法師從鼻孔中呼出的氣息變得很大聲,「難道你連簡單的、小小的、連個小學徒都可以輕易辦到的睡眠術都不會?」

卡夏爾低下頭,小聲的說:「那是我的禁制學派?」

「什麼是禁制學派?」

法師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和一邊的嘴角,「就是有些法師,自己限制自己不能使用許多實用而便利的法術,以換取某些領域中微不足道的成果。」

「所以你也不會囉!」響亮的挑戰來自沉默了很久的阿傑。法師用力的哼了一聲,伸手往米娜灑了一把細沙,米娜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是普通的沙子嗎?」阿傑十分感興趣的問道。一看到他閃亮的眼神,我就知道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話,他準備做什麼了。

「要不然呢?」幸好,答案是肯定的。

卡夏爾又說:「可是,到芬寧堡要好幾天,這個法術不能維持那麼久吧!」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法師從警備隊員手裡拿過一根火把,在地上搗熄,然後用破布包起來,遞給卡夏爾。

卡夏爾謹慎的問:「這上面有魔法嗎?」

「連把人敲昏都要我教嗎?」

卡夏爾尷尬的想把火把塞給索里埃,索里埃轉過身子不理他。

「呃……其實我可以配一點藥草讓她鎮定下來啦!」我小聲的說,「只是需要採集跟熬煮,要花一點時間。」

法師又露出了有興趣的表情,「你懂藥草?」

「我奶奶是村裡的藥草師啊!」

法師喔了一聲,「那你檢查過她身上的疾病嗎?」

「疾病?」

「你該不會忘了要檢查吧?」

我覺得雙頰好熱,低著頭說:「我真的忘了。謝謝您的指點。」說完,我趕快檢查米娜阿姨的眼睛、舌頭、皮膚……米娜阿姨的臉上有著搔抓的痕跡,就像人們被蚊蟲叮咬後搔抓腫塊那樣,只是太用力而抓破皮。可是這個抓痕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它已經腐爛了。像是潰爛了數天從未處理過的傷口般,附近的組織全都已經發黑壞死了。

我不記得米娜阿姨臉上有這麼可怕的傷口。

我向大家說明了傷口的情況,然後朝警備隊員們鞠了個躬,說:「很抱歉,明天恐怕要麻煩你們讓我到外面的森林去採一些藥草了!」

警備隊員們一臉為難的樣子,阿傑突然看著法師,不屑的說:「喂!你不是很厲害嗎?連這種小事情都解決不了啊?我看你只會裝模作樣吧!」

法師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就往裡面走。

索里埃說:「其實,去芬寧堡的路上會經過我們的村子啊!」

「所以我可以回家拿藥草!」話才說完,有什麼東西打中了我的頭。

我從地上撿起那團東西,聞到了熟悉的香味。法師的聲音從屋子裡頭傳了出來:「哼!龍葵是吧?」

我抱著那一大把的龍葵,對著屋裡大喊:「謝謝你,雷斯塔先生!你真是個大好人!」

法師的回應依舊是那種從鼻孔中發出來的聲音。

 

兩個警備隊員把米娜抬回了她和卡莫叔叔的家。卡莫叔叔依舊躺在餐廳地板上的血泊中,米娜阿姨終於回來了,卻不是任何人所希望看到的模樣。警備隊員默默的把卡莫叔叔的屍體抬到外頭去,索里埃找了塊布,用力的刷洗著地板。

我站在米娜阿姨的廚房裡,藥草辛辣的蒸氣燻紅了我的眼睛,眼淚一滴滴的落到鍋子裡。

不一會兒,索里埃拿著卡莫叔叔的釘頭鎚走了進來,「他們說,這是卡莫的東西,還是應該放在他家裡。」索里埃遲疑了一會兒,「我想把上面的血擦乾淨,但是,這裡……」

他指著的地方有血跡。血跡彷彿滲進了金屬鎚面一樣,形成了奇怪的斑點。

我仔細的觀察那幾塊血跡,又是那樣的魔法靈光,聖法術和死靈法術。餐廳地板上殘留的血跡也有,米娜阿姨的身上也有。

米娜阿姨受到了詛咒,但是卡莫叔叔呢?他的血為什麼也受到了魔法的影響?

我看著牆上的飛行船木片,突然想起卡莫叔叔曾經說過,飛行船是在兩天前墜落的,狼群也是這兩天才變得異常。

飛行船的屍體有被狼群啃咬過的痕跡。

「索里埃,你記得跟卡莫叔叔一起去看飛行船的另外兩個人嗎?」

「威廉和崔坦。」

「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他們,卡莫叔叔和他們在飛行船那裡有沒有遭到狼群攻擊而受傷?」

索里埃點點頭,他的表情很嚴肅。我想他應該也和我想到了同樣的事情。

「琪琪,」索里埃在門邊回過頭,「那個時候我對米娜射箭,是因為我認為必須這麼做。」

我點點頭,「對不起,我那時太難過了,我不應該對你大呼小叫的。」

索里埃後腳才出門,卡夏爾的前腳就踏進來了。卡夏爾拿著幾瓶水,說:「我到教堂請神父給我一些聖水,希望有幫助。」

「放在桌上吧!」我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麼,但我心情太亂,實在想不起來。我疲憊的把藥草敷上米娜阿姨的傷口。

那些已經腐敗壞死的傷口。

索里埃、銀天大叔和阿傑一起回來了,索里埃的腳邊跟著一拐一拐的波波,面無表情的對我搖了搖頭。我沒力氣問阿傑他們去了哪裡,轉身走上樓。我需要休息,也需要時間釐清混亂的思緒。

卡莫叔叔、米娜阿姨所說的窺伺者、飛行船的墜落、被狼群咬過的屍體、狂暴的狼群、狂暴的米娜、滲進釘頭鎚的血跡、聖法術和死靈法術、迅速腐敗壞死的傷口……

──狼群是不是因為吃了飛行船上的屍體所以變得兇暴?

身上帶有詛咒反應的人有兩個,米娜阿姨與卡莫叔叔。──卡莫叔叔是不是因為接觸了飛行船的屍體或者被狼群咬傷才中了那個詛咒?──這樣的話,威廉與崔坦是不是也有危險?

──但是米娜阿姨應該沒有遇過狼群才對,難道是卡莫叔叔傳染給她的?可是,這樣她不應該比卡莫叔叔更早發作啊!

──米娜阿姨臉上那個已經壞死的抓痕到底是怎麼來的?

──讓她這幾天疑神疑鬼的「窺伺者」真的存在嗎?

……我好像還遺漏了什麼,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親愛的賽希,此刻我好希望你與你的睿智在我身旁。

Ki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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