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

第一回 涿鹿一夢  第二節 半仙左慈

那老者出言不遜,戲台上的戲子們臉上變色,台下更有不少人向著老者喝罵起來。老者似是不知自己犯了眾怒,依然比手畫腳的叫罵不休。那老者蒼白瘦削,留著三撇稀疏的白鬍,身穿一件似道非道的白袍,白髮筆直豎開如扇形,若不是左眼周圍有著一圈黑青,倒也有著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蘇楊心生好奇,轉頭向隨侍一旁的鄭家家人問道:「你可知道這老兒是什麼人?」

「他叫左慈,乃是個江湖上的奇人。近日才來到九江,聽說天文地理算卜之學無一不精,擅以符水為人治病,大家都叫他左半仙……」家人正說著,蘇楊忽見一個人影跑下樓梯,卻是皇甫殘聲的書僮未火。未火穿過人群,走到左慈面前躬身行禮,恭恭敬敬的說了幾句話。左慈一揮手,未火的身子忽然飛過人群,跌到店門外空地上摔了個狗吃屎,哼哼唧唧的爬不起身來。見左慈身不動手不抬便讓一個少說百來斤重的年輕人摔了出去,正向左慈喝罵的人不由臉色發青紛紛退了開去。一時間,左慈身旁空出一塊長約丈許的空地,只有一個紅衣紅髮的美艷少女依然輕搖絹扇,笑吟吟的站在左慈身後,看來也是同路人。

「那少女是左慈的什麼人?」聽得蘇楊問起,那家人支吾了幾聲,才吞吞吐吐的道:「這……這……出手金銀魯二爺的女人咱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兩人問答間,皇甫殘聲已站起身來,緩步下樓。蘇楊只道手下受辱,皇甫殘聲必要前去興師問罪,豈料皇甫殘聲走到左慈面前,卻是長揖到地,抱拳朗聲道:「在下皇甫殘聲,適才看先生識見不凡,便命小僮相邀。想來小僮不知禮數,開罪於先生,在下在此賠罪,請先生切莫掛懷。」

左慈不耐煩的一擺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少在那裡掉書袋了,要說什麼你就直說吧!」

左慈言行無禮,皇甫殘聲卻似毫不掛懷,微笑道:「先生既對上古軒轅與蚩尤之事有著獨到見解,可否上樓為在下與幾位朋友指點一二?」

左慈尚未開口,站在他身後的少女忽道:「這個也是。」左慈直把皇甫殘聲當成隱形人,轉頭問道:「樓上呢?」少女凝目向天字一號房望去,搖頭道:「還有兩個,或三個吧!」左慈點點頭,轉向皇甫殘聲:「走吧!」

兩人言行詭異,似乎有所圖謀,皇甫殘聲心下提防,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笑道:「兩位先請。」語畢,身子一側,請兩人先行,狀甚謙恭。左慈大剌剌的往樓上行去,紅衣少女鳳目流轉,似笑非笑的瞥了皇甫殘聲一眼,長袖一擺轉身而去。皇甫殘聲眼見左慈說完話就當作沒有紅衣少女這個人一般,朝門外的末火使了個眼色,便跟在左慈身後上樓,為三人引見。

左慈似未將祈蘇二人放在心上,見到鄭于文時卻臉色微變,脫口道:「是你!」鄭于文輕搖摺扇半遮面,微微點頭,隨即轉向皇甫殘聲笑道:「適才聽先生出言不凡,在下便有相邀之心,想不到皇甫公子手腳恁快,搶先一步,該自罰三杯!」說罷連盡三杯,自有一旁歌妓斟上酒來。

皇甫殘聲微微一笑,「那也是先生願意賞臉,在下年輕識淺,又是沒沒無聞之輩,這點薄面怎及得上名滿九江的鄭兄?」

鄭于文佯怒道:「蘇兄,你看看,皇甫公子說這什麼話來?該不該罰上三杯?」蘇楊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說不出話來,皇甫殘聲哈哈一笑,依言罰了三杯。鄭于文長袖善舞,在他與歌妓們連連勸酒下,一大罈陳年女兒紅不多時便見了底,卻有大半進了皇甫殘聲與蘇楊的肚中。

江東富庶,士人皆習於酒醉金迷的生活。祈燕城生於關外,對他們這般濫飲大不認同,他見左慈一上座便讓歌妓團團包圍,酒壺不曾離手,搖頭道:「方才左先生說『黃帝畫蚩尤』這齣戲曲謊言連篇,卻不知先生的看法又是如何?」

左慈提著酒壺咕嚕嚕連灌數口,臉上已有幾分醉意。他斜睇了祈燕城一眼,醉醺醺的道:「想知道,何不自己瞧瞧去?」說著,左慈提起地上的大酒罈往空中一拋,左手揮符一擊,酒罈立時碎裂。坐在對面的皇甫殘聲與蘇楊一驚,正欲閃避飛濺的酒水,卻見酒罈中湧出的乃是源源不絕的水氣,一時之間,室內伸手不見五指,舉目唯見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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