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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砰砰聲不斷從屋頂上響起,不一會兒,廢屋的屋頂破了好幾個大洞,四個手裡拿著刀的人跳了下來,把森月次團團圍住。

「這幾個人⋯⋯都是前幾天失蹤的妖狩啊!」沙悠理還記得自己幫其中一人治療過,大喊:「吉本!你在幹嘛?你跟他們應該不是一伙的吧?」

面無表情的吉本像是沒有聽到沙悠理的聲音一般,和其他三人一起拔刀衝向森月次。

「他們的眼神不對勁!」御覺得自己應該看過這種死氣沉沉、讓人很不舒服的眼神,努力地在記憶中翻找,忽然想起,那是英子老師示範過的⋯⋯「他們是被控制的!他們被式憑依了!」

「什麼意思?」森月次架開吉本的刀,側身閃開另一人的攻擊,隨即揮刀逼退了剩下兩人,但吉本只退後了兩步,隨即重整攻勢,向他奔來。

「有個陰陽師用式控制了他們的心智與行動!」羽田代替御解釋。

「或者,讓陰陽師寫好咒符,任何人都可以啓動式神啊!」村井直盛從懷中拿出一張咒符,指向忙於應付四人攻擊的森月次,哈哈大笑,「劍聖大爺,這張可是留給你的!想不想猜猜等一會兒你會對這兩個丫頭做出什麼來?」

森月次平靜地說:「你的刀沒有告訴過你嗎?耍弄小伎倆是沒有意義的。堂堂正正地對決吧!」

我心既空流可是專門鍛煉意志的流派,羽田不擔心森月次會被式神控制,卻怕森月次在應付四個被操控的妖狩的同時遭到式神的干擾,難免吃虧。羽田望著那四個妖狩,說:「我想,用式神來控制能力出眾的妖狩,應該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部份。當然,不是這種水平的,是像森先生那樣的高手。沙悠理,是不是有些非常厲害的妖狩在來到宇濱港之後沒多久就失蹤了?」

沙悠理點點頭,「嗯⋯⋯大概三四個吧?鷹先生、御子神和荒塚他們好像都在打倒一兩波妖怪後,前往南北兩側的道路調查妖怪的出現原因,然後就沒有回來了。」

「宗人翼,你真是個不可小覷的傢伙。」村井直盛露出詭異的笑容,對著羽田說:「可惜的是,你活不過今夜了!」

「這些話我已經聽過太多次了。」羽田讓氣分佈於雙眼之後,確定那四個妖狩都感染了惡念,叫道:「御!神劍!」

「好!」御舉起山走,正要往離她最近的那人揮下,忽覺手腕一痛,鮮血染紅了衣袖,山走嗆啷落地。

「怎麼了?」沙悠理才剛說完,臉頰火辣辣地一痛,伸手一摸,手上都是鮮血,大叫:「什麼東西啊?」

眼看御與沙悠理接連受傷,她們附近卻空無一物,羽田馬上反應過來,大叫:「那東西會隱形!」

村井直盛大笑著走向羽田,「不錯,咱們倆好好玩玩,一邊欣賞鐮鼬把這兩個小丫頭切成碎片的畫面吧!」

森月次遭到妖狩們圍攻,沙悠理和御則受到隱形的鐮鼬攻擊,向來不擅長戰鬥的羽田發覺情況不妙,轉身就跑,但他還來不及跑到沙悠理身邊,腹部便被村井直盛的刀鞘戳中,痛得跪倒在地。

村井直盛提起羽田,問:「還有一個女人呢?那個女忍者到哪去了?」

昨天晚上聽到御吵著要去找翔之後,琉璃只拋下一句「隨便你」就離開了。羽田在劇痛之中依舊能保持清醒,心想,他們應該一直監視著宇濱港的狀況,才能針對森月次的不殺、御與沙悠理的速度缺陷安排好這樣的陣仗,不過,琉璃隱藏行蹤的本事肯定比他們預料得更高明。監視者有可能是鴉天狗,但染念妖多半狂暴而稱不上神智清醒,另一個可能則是⋯⋯。羽田忍痛擠出一絲微笑,挑釁地說:「你們的式神不是一直在空中監視嗎?跟丟啦?」

村井直盛狠狠甩了羽田一巴掌,「哼!我們會找到她的!」

沒有否認,頭昏眼花的羽田心想,如他所料,他們一直以具有飛行與觀察能力的式神在空中監視著。

森月次被那四個妖狩圍住,這些人的眼神混濁,或許是因為被控制的關係,刀法沒有什麼特別的,但他們進退之間配合得完美無瑕,而且力道與速度都相當驚人。森月次好幾次將人擊退之後試圖衝出包圍,但他們總是一下子就又將他圈了起來。架開他們的攻擊對森月次來說不是難事,傷害他們亦然。森月次的刀接連砍中他們的手腳、身體,這些人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不斷地攻擊。

細微的破風聲響從背後襲來,森月次急忙閃開,地上多了一排小針。森月次閃過兩把交叉揮下的刀,轉頭一看,廢屋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如水母般的巨型半透明物體,繪著呪紋的蕈狀身軀輕柔曼妙地擺動著,無數的小針自它的觸手間射來。

是式神!村井直盛是什麼時候啓動式神的?森月次沒有時間多想,吉本的刀往他刺來,而式神的第二波攻擊也到了。

森月次迅速移動腳步,架開刀,閃到吉本身側。被森月次閃開的小針全都釘在吉本身上,吉本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森月次再次砍傷那兩個逼上前來的妖狩,但他們負傷之後刀勢沒有絲毫遲滯,森月次的左腿反而被後面的第四人劃了一刀,血如泉湧。受傷勢影響,森月次退開的腳步稍微慢了一瞬,後肩一麻,挨了幾根小針。那種痲痹感讓森月次知道,小針上的毒不會致命,只會讓他變得遲鈍、僵硬。

式神射出的毒針對這些被控制的妖狩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卻有效地填補了四人攻擊之間的缺口,封死森月次衝出包圍的可能。儘管受了傷又中了毒,讓森月次感到棘手的依舊不是式神或者這些人的刀法與力量,而是他們的狀況。

在油燈昏暗的光芒之下,森月次可以看出他們的傷口沒有再生。這些人會受傷,會流血,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身亡,但他們不會停止攻擊,不會慢下來,不會讓他有機會闖過去援助其他人。

「怎麼樣啊?不殺的劍聖!」村井直盛嘲諷地大笑:「你要怎麼辦呢?不殺了他們,他們是不會停下來的喲!」

森月次沒有回應他的挑釁,握著刀,緊盯著妖狩與式神的動作,汗水第一次自額際滑落。

羽田、沙悠理和御的狀況比那些妖狩更糟。

森月次看得到村井直盛把羽田當成沙包,慢條斯理地揮拳,一下又一下地把羽田揍得鼻青臉腫,也看得到御和沙悠理被那個隱形的敵人割得遍體鱗傷,但他只能被困在這裡,應付著毫無間斷的攻擊。森月次的修養再好,也不禁怒火中燒,用這種方法來對付他,實在是卑鄙透頂!

「不要啊!」

「混帳!放開羽田!」

御和沙悠理驚慌憤怒的尖叫讓森月次在百忙之中把目光投向村井直盛和羽田那邊,看到了差點讓他心臟停止的畫面:村井直盛痛快地揍了羽田一頓之後,捏著羽田的脖子,從衣袋中掏出一顆顆黑色的珠,塞進不斷掙扎的羽田口中。

御哭喊:「拜託你!不要這樣!」

「混帳!住手啊!」沙悠理又氣又急,差點哭出來,「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村井直盛顯然對自己施加於他人的精神折磨很是滿意,刻意放慢了動作,讓他們清楚看見他把每一顆珠都捏得快要破裂,然後才塞進羽田嘴裡。

看著村井直盛的舉動,森月次心中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怒氣。森月次眼中的怒火只讓村井直盛更加得意,狂笑著說:「不殺了他們,你要怎麼阻止我啊?喔,抱歉,我忘了,你是不殺的劍聖森月次,你是不殺人的!哈哈哈哈!」

「冷靜!不要被他影響!」滿臉鮮血的羽田發覺森月次的表情不對勁,突然張嘴大叫:「他要控制你啊!」

啪!村井直盛重重的一巴掌打得羽田頭昏眼花,不得不閉上了嘴。

殺了他!殺了他們!殺了他!殺了他們!

羽田的提醒及時,但沒有任何用處。

無論是式神、陰陽術,還是處心積慮對付他的村井直盛都不可能真正擊潰他的心防,真正令森月次擔心的是多年來一直盤踞腦海的聲音。

此刻,聲音變得震耳欲聾。森月次知道,那是因為他心急如焚的緣故。針上的毒似乎也讓他的頭腦變得越來越遲鈍,更容易受其影響。

沙悠理緊抱著御,用自己能夠迅速復原的身體幫她擋下大部分的攻擊。沙悠理或許不會那麼容易被殺,但鐮鼬什麼時候會割斷御的咽喉?

羽田在村井直盛的箝制之下不斷掙扎,死也不肯吞下那些念封珠,但是村井直盛大笑著捏住了他的鼻子,無法呼吸的羽田漲紅了臉,遲早得張嘴呼吸——屆時村井直盛便會把念封珠推進他的喉嚨。

殺了他!刺穿他的心臟!殺了他!

他毫不畏懼侍化的村井直盛,也可以一刀解決鐮鼬,但他偏偏被這些人和那個式神困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陷入危機,什麼都不能做。

多年來,他堅持以不殺之路阻止妖刀繼續害人,可是,看著這些人被殺難道是正確的嗎?

殺了他!砍下他的頭!殺了他!

森月次突然驚覺,他的手已按上了妖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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