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居窩巢

【三國】

第二回　天命之人　　第一節　穢氣

鄭于文的宅第位於九江城西，頗為氣派。鄭府家人領著三人到了一處僻靜雅致的院落，請三人沐浴更衣。到鄭府不久，陸府便派人送來皇甫殘聲的行李，大包小包足足裝了兩車，十六名家丁來回搬了數趟才搬完，著實令人咋舌。祈燕城自幼在崑崙山上修行，視身外之物如糞土，見到如此陣仗，心中暗笑這些富家子弟無聊，一旁兩袖清風的蘇楊卻甚感羨慕。

陸府派來的老管事拉著皇甫殘聲絮絮叨叨的叮囑他一切小心，近日黃巾餘孽又在九江城外出沒，千萬不可出城等等，言下大有埋怨他好好一座九曲園不住硬要跑來這鬼地方的意思。皇甫殘聲含笑敷衍了幾句，隨即留下書僮未火應付老人家，自與祈蘇二人前往鄭于文設宴為三人接風洗塵的花廳。

蘇楊曾聽得學長魯瑜提過，九曲園乃是江東名園，園內的花草山石、小橋流水，無一不是珍奇之物，但陸七爺素來不以好客聞名，非三五至親好友不許進入。皇甫殘聲自稱祖上與陸家乃是世交，所以到了江東後便暫居九曲園中，不過蘇楊幾度好奇探問皇甫殘聲的家世，皆被他輕描淡寫的應付過去。

皇甫殘聲不欲與蘇楊在此話題上糾纏，加快腳步，趕上祈燕城，低聲問道：「祈兄身在道門，對於傳說幻術之類應比我等更為熟稔，方才之事，不知祈兄有什麼看法？」

「那左慈的術法之高明，我也是生平僅見，」祈燕城搔了搔頭，道：「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我們一觀涿鹿之戰。」

「幻境真偽不得而知，但那三人意欲取代我等之事，恐怕不假。」皇甫殘聲想起幻境中的凶險，心有餘悸。若非當時神智忽然一清，三人及時交換對手，只怕真要著了那些妖怪的道兒，「那三個，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

祈燕城也是不知，聳聳肩，道：「不論是什麼，都與左慈脫不了關係。」

皇甫殘聲嗯了一聲，道：「這麼說起來，在樓下時，左慈身邊有一位紅衣少女……」聽到紅衣少女四字，蘇楊立時想起那張傾城傾國的絕世容顏，興致勃勃的湊了過來，問道：「皇甫兄認識她嗎？聽說她跟出手金銀魯二爺有關係……」

「素不相識，連那位姑娘的名姓也不知。」皇甫殘聲淡淡說完，轉向祈燕城繼續道：「不過她與左慈似乎在找什麼，並說樓上連同在下共有三人或者四人。除了我們之外，第四個人指的應是鄭公子，不過他並未與我們一同陷入幻境，左慈與他更似有些默契在。」

祈燕城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初見鄭公子時，我曾以相術觀之，但他面相古怪，看不出此人命格。」

「鄭公子恐非常人，只是他對我們似無所圖，留意便是。」皇甫殘聲輕搖摺扇，道：「此外還有一事，當時我等在幻境中身染蚩尤之血，那三個妖怪隨即融化，而軒轅驚於我等未受蚩尤之血傷害，這代表蚩尤之血對一般人有害。如果知道其中緣由，或許就可以了解左慈在找的是什麼人，以及……自他出現江東以來，到底有多少人已經不明不白的為那些無面妖怪取代了。」

「皇甫兄一言，倒讓我想起了另一件事。這座宅邸之中，隱帶妖氣。」祈燕城一說，皇甫殘聲隨即凝神催動浩然天訣，立時感覺出整座宅第遍佈著一股淡淡的詭異氣息。祈燕城見皇甫殘聲臉色凝重，知他也已察覺，續道：「這股妖氣，與那三個妖怪甫出現時的氣息十分相似。傳說龍脈生於浩然正氣，天子行善則正氣盛，殺虐則穢氣聚集。此時龍脈自生神魔封印閉鎖龍氣，世間則遍佈穢氣，使得當朝失道的情況更加嚴重。你我所察覺到的妖氣，便是這股穢氣。」

「穢氣嗎？」皇甫殘聲輕噫一聲，讓過湊頭過來打聽的蘇楊，腳步一錯，不著痕跡的閃到祈燕城另一側，低聲道：「許多年前京畿巨震，當時，長安城中曾出現一條黑氣纏身的赤色巨龍，狀極痛苦。」

祈燕城皺眉道：「當朝屬火，那條龍該不會是……」兩人對望一眼，均覺自身已被扯進一個極大的陰謀之中，卻又無法釐清事情的全貌，更不知自身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心頭大感沉重。蘇楊沒聽清楚兩人最後的對話，見花廳便在不遠處，笑道：「走了這麼久，想不到這兒還真大呢！」兩人聞言，只能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