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居窩巢

【三國】

第三回　神醫華佗　　第二節　傷袖

夜涼如水，祈燕城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窗外明月高懸，月光與江風一同透入，錦被單薄，難以禦寒。

祈燕城發覺自己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只是全身酸疼、腹飢如燒。這間房寬敞華麗，不過屋頂稍低，祈燕城雖不知器物擺設如何，倒也看得出每樣物事都很貴。床邊几上擺著清茶與四色糕點，祈燕城狼吞虎嚥的將茶水點心吃了大半才稍解飢餓，但依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三國】

一覺醒來，月已過中天。甘寧自床上爬起，脫下沾滿酒漬的蜀錦長袍，隨意扔了。新收的義弟伏在案上大醉未醒，身上仍穿著那件礙眼的木甲，甘寧就是搞不懂，為什麼每次替他買新衣他都不收，獨鍾這件破木甲。江水規律的擺盪著、拍打著船身，聽慣了，反而更覺寧靜。甘寧聽著濤聲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套了件嶄新的長袍，與平日一般繫上鈴鐺，負了長弓，懶洋洋的爬上舺板。

數百名手下在舺板與岸上睡了一地，好夢正酣。這趟出來收穫豐盈，又遠離死氣沉沉的江夏城，也難怪大夥兒得意忘形。想到不久便要回去，甘寧忍不住望天興嘆。

【三國】

外篇──結拜

船至九江時，正值黃昏。

旗令一下，數十艘快船緩緩駛近岸邊，遠望九江。主船上幾個水手合力抬起鐵錨，投入那面波光粼粼的金鏡，碎了一座搖曳的、金光燦爛的九江城後，激起無數水花與圈圈漣漪。

斜陽燒了西天雲霞燎了原，便連那條緜延萬里的大江也有大半為紅霞所燃，此情此景，怎麼也不似人間。

停了船，眾弟兄各自上岸，有的入城採買，有的埋灶做飯，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飯菜便一鍋鍋抬了出來。大伙兒在岸邊用飯，幾杯黃湯下肚，划酒拳的划酒拳，賭骰子的賭骰子，更有人抱了酒罈四處拼酒──方才還望著夕陽效法文人故作感傷的老大便是其中一個。

【三國】

第二回　天命之人　　第七節　殘兵

離 開水神廟，三人一路疾馳。皇甫殘聲惦記著身陷重圍的孫靈，毫不吝惜馬力，連連催馬，只盼能及時趕到。只是，趕到之後以區區四人之力又能如何？皇甫殘聲心中 大是懊悔，若非自己太過大意，竟將示警的煙花留在狐裘的衣袋之中，早就可以傳喚人手，也不至於落到非由孫靈斷後的地步。此刻心中唯一的希望便是留在鄭于文 宅內的書僮未火能及時通知陸七爺，請他派人出城相助。不過，造化是否弄人，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馳出數里，蘇楊忽然感到頭暈目眩，猛地打了一陣哆嗦，掉下馬來。坐騎受驚，長嘶一聲，頭也不回的往樹林中奔去。祈燕城與皇甫殘聲急忙勒馬，下馬查看蘇楊的傷勢。哪知兩人一下馬，馬匹便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分往左右奔逃，若不是皇甫殘聲閃得快，還差點被馬匹撞倒。

【三國】

第二回　天命之人　　第六節　水神廟

樹影飛逝，三人一陣疾馳來到長江邊上，遠遠便瞥見一座荒廢破敗的大廟。不知為何，來到此處蘇楊只覺汗毛直豎，手腳發軟，臉色也開始發青。皇甫殘聲運起浩然天訣，察覺廟中妖氣甚濃，朝著兩人點了點頭，翻身下馬。

為免蹄聲驚擾到廟裡的妖怪，三人將馬匹繫在樹林之中，藉著樹影的掩護躡手躡腳潛進廟裡。廟門早已不見，牆垣也多半傾毀，腳下的殘磚碎瓦不時發出惱人的聲響，但除此之外，沒有半點聲音。前殿空無一人，月光自屋頂上的大洞透入，神龕裡空空蕩蕩，神像也不知去處，雖有殘留的妖氣，卻不濃烈。

第二回　天命之人　　第五節　黃巾餘孽

夜半無人，九江城內空空蕩蕩。四人快馬加鞭馳出了九江城，一路暢行無阻。孫靈的坐騎腳力最好，她一騎當先沿著官道往北而行，皇甫殘聲與祈燕城緊追在後，蘇楊不擅騎馬，遙遙落在後頭。

四人倉卒間雖未帶火把，但月色明亮，倒還勉強看得清。追了一陣，官道忽然一分為二，一向西北，一向東北，孫靈其實對路徑也不甚熟，望著岔路猶豫不決，不知該走哪條才對。祈燕城見狀，自懷中取出一張黃符，折成紙鶴，往空中一拋，紙鶴在空中微一盤旋，便往西北那條飛去。

【三國】

第二回　天命之人　　第四節　捉妖

夜深人靜。

明月高懸，遍地清輝映照在荒涼的院落中，別具一股寂寥的美感。只是子時將近，埋伏在各廂房內的家丁們誰也沒那閒情逸致欣賞，十幾顆心便如風中搖晃的燈火般，七上八下。城內傳言，那妖怪見人就殺，雖然院中看起來空無一人，但誰也說不准妖怪會不會闖進房內便是一陣大屠殺。對於自家主子請回來的這位年輕道士，眾人俱是半信半疑，若非總管下令戌時後誰敢走動一步便打斷雙腿，膽小者早已開溜了。

第二回　天命之人　　第三節　斜陽曲

幾個家丁費了番工夫，幫著祈燕城將一大塊黃布鋪在地上，四角拉著繩索。祈燕城在黃布上畫好符咒，命家丁將繩子放長拉到屋裡去，到時一聽到招呼便拉繩將黃布包起。家丁們心中害怕，大是不願，卻又不敢違拗，只得唯唯諾諾的去了。

蘇楊遙見皇甫殘聲與姜維在長廊另一頭一來一往的拋著球，出聲招呼。皇甫殘聲帶著姜維到了院中，見姜維玩了一陣後臉色有些發白，便哄他到一旁歇息。

【三國】

第二回　天命之人　　第二節　朱雀畫

花廳外遍植芝蘭，午後清風拂來，香氣徐徐，叫人神清氣爽。鄭于文快步迎了出來，請三人上座。花廳之中早擺了一桌筵席，眾人在四海第一家已用過午膳，故桌上擺的皆是茶點香茗。

鄭于文以茶代酒，先敬了三人一杯。祈燕城唯恐他和皇甫殘聲又開始你罰三杯我乾兩杯的鬧個沒完，搶著道：「鄭公子在酒樓上說近日曾遇到怪事，不知是什麼事？」

【三國】

第二回　天命之人　　第一節　穢氣

鄭于文的宅第位於九江城西，頗為氣派。鄭府家人領著三人到了一處僻靜雅致的院落，請三人沐浴更衣。到鄭府不久，陸府便派人送來皇甫殘聲的行李，大包小包足足裝了兩車，十六名家丁來回搬了數趟才搬完，著實令人咋舌。祈燕城自幼在崑崙山上修行，視身外之物如糞土，見到如此陣仗，心中暗笑這些富家子弟無聊，一旁兩袖清風的蘇楊卻甚感羨慕。

陸府派來的老管事拉著皇甫殘聲絮絮叨叨的叮囑他一切小心，近日黃巾餘孽又在九江城外出沒，千萬不可出城等等，言下大有埋怨他好好一座九曲園不住硬要跑來這鬼地方的意思。皇甫殘聲含笑敷衍了幾句，隨即留下書僮未火應付老人家，自與祈蘇二人前往鄭于文設宴為三人接風洗塵的花廳。

【三國】

第一回　涿鹿一夢　　第五節　幻亦真

軒轅見蚩尤雖在激鬥中，卻也不時關注那邊的戰況，若非蚩尤分心，以其威勢自己早非對手。軒轅心生毒計，劍勢一變，如狂風席捲四方，四周立時飛沙走石，煙塵瀰漫。區區沙石對兩個巨人來說自是不痛不癢，但他們所謂的小石對一般人而言至少也有人頭大小，在劍風捲動下直如沙暴一般，襲向一旁的六人。蚩尤見狀一驚，軒轅立時迴劍快攻，攻得蚩尤措手不及。

沙暴罩下，倒地不起的蘇楊與全神貫注於戰鬥之中的祈燕城都不及閃躲，被石塊砸得鮮血淋漓。皇甫殘聲一見滿天石雨灑落，立時抽身疾退，總算他身法迅捷，堪堪躍出石塊籠罩的範圍。皇甫殘聲甫一落地，正欲回頭關切他人的情形，冷不防背心一痛，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第一回　涿鹿一夢　　第四節　無面妖

軒轅一見蚩尤挺矛刺來，便即迴劍反擊。兩個巨人皆力大無窮，石矛與石劍這一揮灑開來，當真是山崩地裂，銳不可當。四周軍隊為免遭到波及，紛紛退開。奇的是，雙方軍隊一退入霧中便如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絲毫人影聲響。

這番變故，激鬥中的軒轅與蚩尤毫無所覺。只見蚩尤越打越狂，石矛揮掃如狂濤，軒轅則劍走輕靈，以精妙身法繞著蚩尤遊鬥，意圖耗其氣力。兩人招式之奇前所未見，在無窮巨力運使下更是無堅不摧，一場精采絕倫的大戰看得祈燕城眉飛色舞，連聲叫好。眼看蚩尤氣力悠長，久戰之下絲毫不顯疲態，軒轅被蚩尤剛猛無儔的矛勢迫得竄高伏低，越打越落下風，一旁皇甫殘聲的臉色卻也越來越凝重。祈燕城略一細思便知其意，論武力，蚩尤雖然勝過軒轅，但涿鹿之戰的結局三人再清楚不過。

【三國】

第一回　涿鹿一夢　　第三節　涿鹿霧境

過不多時，近處白霧稍散，端坐椅上的祈燕城這才看清酒席尚在，身旁的左慈與鄭于文卻已不知去向，一旁隨侍的陸府歌妓與鄭家家人亦不見蹤影。祈燕城膽大心細，足下一抹，察覺靴底已是沙礫土石，而非廂房的木質樓板，不由佩服左慈術法高明。

「臨風觀霧，似真似幻。如此詩情，豈可無酒？蘇兄，再來一杯吧！」對面皇甫殘聲的聲音傳來，白霧散開，只見他拿起酒壺為一旁蘇揚斟了一杯，神色自若。乍臨幻境而無絲毫慌亂，這份心性修為便非尋常紈褲子弟可比擬，祈燕城一改前觀，舉起酒杯笑道：「皇甫公子，我敬你一杯。」

【三國】

第一回　涿鹿一夢　　第二節　半仙左慈

那老者出言不遜，戲台上的戲子們臉上變色，台下更有不少人向著老者喝罵起來。老者似是不知自己犯了眾怒，依然比手畫腳的叫罵不休。那老者蒼白瘦削，留著三撇稀疏的白鬍，身穿一件似道非道的白袍，白髮筆直豎開如扇形，若不是左眼周圍有著一圈黑青，倒也有著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三國】

第一回　涿鹿一夢　　第一節　四海第一家

建安十二年三月，九江。

大街上行人熙攘、酒旗飄揚，其時北方戰亂未定，江東卻是一片歌舞昇平。蘇楊搖著羽扇沿大街而行，忽有一座高大的建築映入眼簾，豪華的招牌上寫著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四海第一家。

蘇楊雖非當地人，也知道這是九江城內最大的客棧，非但有著上好的食宿服務，以百年天策蒸籠的蒸出的誅天叉燒包與憶秋年糕更是遠近馳名。一時好奇，蘇楊摸摸懷中學長所贈的十兩紋銀，走入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