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無情
五、孤舟

輪車轉動,沿狹長甬道向下盤旋而去。端木流觴跟在輪車之後緩步而行,西門殘君飽讀詩書、見聞廣博,兩人一路閒聊,天南地北、無所不談。走了約莫一刻鐘,兩人總算走到盡頭。端木流觴不由暗暗吃驚,這條甬道在船艙之中,並有無數岔路,光是他們走的這一條便足足有三四里長,無論逆行孤舟再大也不可能裝得下這偌大的迷宮。

甬道盡頭是一間寬廣的大廳,無論高度、寬度都遠大於逆行孤舟的船腹,四壁更以琉璃雕成,刻有無數蟲魚鳥獸圖形,琉璃外隱約可見水光與游魚。大廳的底部乃是一塊巨大的白玉,上頭刻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龍,五色分明,神態、姿勢各自不同。

「秦為水德,這條便是秦的黑龍;周為火德,那條是周的紅龍……」西門殘君一面說,一面指向對應的龍形,「……漢武為土德,便是這條黃龍……」

端木流觴了然的指向一條巨大、發黑的垂死紅龍,「這是今朝。」西門殘君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端木流觴指向一條最大的、讓無數大小龍攀附其上的黃龍,「這條呢?」

「黃帝為土德,更是萬代之宗。」端木流觴喔了一聲,指向巨大黃龍口中咬住的紅龍,那條紅龍龍鱗散落,血濺黃龍與其他諸代之龍,「此乃象徵炎帝火德之紅龍?」

西門殘君點了點頭,「不過另有一說,乃是蚩尤。」

「那就有趣了。」端木流觴繞著百龍壁走了一圈,停在百龍壁中心的大洞之前。大洞之中乃是水流,依稀可見江底,不知為何江水卻未湧入。更奇的是,自洞中可見兩隻巨大鴨腳自船底長出,正在水中快速擺動,每一根腳趾都有兩人合抱粗細,極是驚人。

「這……」

「難道你不曾好奇過,逆行孤舟何以能逆流而上!」西門殘君輕笑,「有個說法是……昔年南宮曉被七大門派逼落絕崖後,在崖底遇到了仙人。所以他復出之後,武功雖無半點長進,但早應致命的嚴重傷勢卻已復原,而且,更降伏一頭在長江作亂的妖獸,以之造了一艘前所未有的怪船。」

這件事雖然匪夷所思,但親眼目睹艙中奇景之後,端木流觴也只能相信西門殘君所言。端木流觴搖頭道:「這個洞又是怎麼回事?」

「這片百龍壁乃是天子之璧、鎮國之重寶,此處原本鑲著五彩石,乃是女媧補天所用剩的最後一塊玉石。」西門殘君說著,嗓音漸沉,隱帶恨意,「但兵禍連年,在董卓掘皇陵、毀宮室、抄國庫之後,百龍壁與五彩石皆已失落。我費盡苦心才找回百龍壁,卻不知五彩石究竟流落何方。」

西門殘君向來是逆行孤舟中最為神祕的一人,他的來歷不明,有人說他是名門顯爵之後,家世不凡,更是水鏡先生的親傳弟子:有人說他是靈帝、少帝或是今上的私生子;更有人說他就是相傳已被董卓所殺的少帝弘農王。無論他的真實身分是什麼,必與今朝有關,那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深刻恨意。

端木流觴不欲多談他的傷心事,轉過話題,道:「對了,二姐方才所說的血濺百龍是怎麼回事?」

「甬道複雜,路途不定,若無指引不可能到達百龍壁之前。」西門殘君的聲音恢復平時的淡漠,「百龍壁以死人之血為食,以生人之血為祭,唯有血祭百龍者,方能找到百龍壁。原本血祭百龍者僅能有天子一人,但我找到百龍壁時,百龍壁已毀,只好拜託兄弟們以自身鮮血澆灌……逆行孤舟中人皆非泛泛,再加上老大斬妖獸餵養百龍,只留其雙腳為孤舟之用,如今百龍壁總算稍微恢復舊觀。」西門殘君說著,手一揚,一隻紙折的飛鳶拍著翅膀自他袖中飛出,停在端木流觴面前。端木流觴接住紙鳶,紙鳶隨即化成一把摺扇,輕重份量皆極熟悉。

「你慣用的那把扇子失落在黃鶴樓上,老六放火燒樓時沒多留意,一併毀了。有人托我做了這個小玩意兒給你。」

端木流觴展開摺扇,卻見扇骨乃是以烏木雕成,一面繪著青龍,一面繪著花鳥,兩面皆無落款,但他知道那是何人所繪。扇柄微有異樣,端木流觴扣住機括,輕輕一抖,扇骨相合,將扇紙收進內側,化作一把沒有護手的木劍。端木流觴左手翻轉,劍鋒在右手一劃,鮮血淋漓。端木流觴毫不在意的甩落腕上鮮血,灑在巨大黃龍龍鱗之上,望著鮮血緩緩滲入龍鱗之下,「這是……古楊劍?」

「為免讓人一眼看出,我稍稍改變了原先色澤。」西門殘君淡淡說道:「端木挽瀾的紫霞三式本是劍法,他以扇使劍未見遜色乃是武林中一大奇事,不過范兄弟的飛花落葉十三式卻得要以劍運使方顯威力。」

「我省得。」

端木流觴輕按劍柄機括,將古楊劍收為摺扇,放入懷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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