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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文可怕嗎?--

我看張大春的〈何必拯救火星文?〉一文

 

張大春:〈何必拯救火星文?〉原文連結

 

在這篇文章裡張大春先從「長者們」憂心的現況說起,然後提到他自己年輕時創造出的用法。接下來,他以四零年代到七零年代出生的人們各有不同流行語的情況說明他的主要論點:「因為『眾說紛紜』,最後會讓使用這種語言的社群自覺無能溝通而崩解。」「火星文一點兒也不可怕,它們只是會被下一代的火星文驅逐而已。」

意思是,火星文終將自取滅亡,不必視為洪水猛獸。

 

對我來說,這是張大春寫給那些他「素所尊敬的長者們和一向不太尊敬的長者們」看的文章,價值大概跟「拯救國文聯盟」痛心疾首的呼籲差不多──僅供參考,看看就好。

 

「火星文一點兒也不可怕,它們只是會被下一代的火星文驅逐而已。」

認真來看,這句話共分成兩個部分,其一是「火星文並不可怕」,其二是「(這一代的)火星文會被下一代的火星文驅逐」。對我來說,兩者頗有差別,應該要分開來看。

 

「(這一代的)火星文會被下一代的火星文驅逐」這件事,很自然,卻也未必。

唸中學的時候,有一陣子同學間流行用羅馬拼音的縮寫來代表某些詞語,現在記得的只剩下「LKK」,代表台語的「老叩叩」。沒多久,這些盛極一時的用語自動從同儕間消失了。任何東西玩久了都會玩膩,這種沒有深度的語言遊戲當然不例外。過了好幾年,某次突然在電台中聽到主持人得意洋洋的介紹「LKK」一語是時下年輕人的流行用法,當時忍不住為那位自以為抓住了年輕尾巴的主持人默哀了一會兒。

「雞掰」有沒有被「機車」取代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不明白「機車」的原意。大學時某教授堅稱這個字眼的台語原意非常難聽,怎麼也不肯在課堂上說出來,只叮囑我們別用。反正大家只要知道「機車」是罵人的話就好,至於這個字眼在每個次文化團體中有什麼不同的涵義,很少人會去深究。是的,這些廣義的火星文確實眾說紛紜,但它們會不會被驅逐呢?對此我持的是保留態度,依照常態分配來看,總有一些會活很久,有些出類拔萃的或許有機會萬古常存呢!語言是有生命的,它本來就會自然隨著使用者改變,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流行與趨勢。這就是為什麼對我們來說《詩經》比《唐詩三百首》難懂,而金庸小說比《三國演義》淺白。

 

「火星文可怕嗎?」這件事從不同的角度來看會有不同的意義。

廣義的火星文包括顏文字、注音文、同音近音字的使用等,這些用法多自某個次文化團體開始流傳,然後大量出現在網路聊天或者口語交談之中。換一個說法,很多孩子都會創造出自己的秘密語言,那也只是另外一種的幫派切口與黑話而已。火星文又不會咬人,當然不可怕。而口語交談也不要求正式,在這樣的場合中出現火星文,有什麼可怕呢?

 

可怕的是,當火星文普及與泛濫到一定程度之後,許多團體與機構自以為「貼近年輕人」而在各種場合中大量的使用這些火星文,從而助長火星文的流行,導致年輕人無從判斷這些非正式用法應該或不應該在什麼樣的場合中出現。

這類情況至少包括廣告中的注音文和表情符號等,對很多小孩子來說,這些出自於大人手筆的東西就代表正確。對那些正在建立成規的小孩來說,他們直觀看到的不是「大人用我的語言跟我溝通」,而是「大人這麼做=這麼做是對的」。

這裡頭最具代表性的是二零零六年「orz」出現在大學學科能力測驗國文的考題。雖然擺明了就是命題委員欠缺教育評量的基礎概念,但這樣的作法無異於昭告天下「火星文是可以出現在正式考試中的正式用語」。就算大考中心表示不會再出現這類考題,但他們從未在新聞稿中承認自己的錯誤。一個具有指標性的機構都可以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至於那些明明應對社會負責但大多時候都把這回事忘得一乾二淨的廣告商與媒體等就不用說了。

 

火星文可怕嗎?

當小孩子不清楚火星文是不是正式用語,不清楚它什麼時候不能用的時候,火星文很可怕。

因為這些搞不清楚的小孩有一天會變成爸爸媽媽,會變成社會棟樑,會變成那些要負起下一代教育責任的成年人。就像那些把「社會責任」四個字當成笑話的大人們也曾經是一群沒學會「自己的行為要對社會負責」的小孩一樣。

 

如果那些搞不清楚是非對錯的大人可以教出觀念清晰的下一代的話,那麼,「很多人不正視火星文流行之後應該要有什麼樣的應對方法」這件事,一點兒也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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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afun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8) 人氣()